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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作品的话剧改编需要创造性转换与表达

2021-12-08    来源:中国文化报    编辑:谢佳晔

将文学作品改编成话剧并搬上舞台,已成为国内话剧舞台演出的重要组成部分。2021年,根据文学作品改编的国内话剧有《狂人日记》(导演克里斯蒂安·陆帕,根据鲁迅同名小说改编)、《尘埃落定》(导演胡宗琪,根据阿来同名小说改编)、《人世间》(导演杨佳音,根据梁晓声同名小说改编)、《活动变人形》(导演李伯男,根据王蒙同名小说改编)、《红色的起点》(导演田沁鑫,根据叶永烈同名报告文学改编)、《红楼梦》(导演曹艳,根据曹雪芹同名古典小说改编)、《奔月》(导演三黄,根据鲁迅同名小说改编)和《青春之歌》(导演王鑫,根据杨沫同名小说改编)等,加上往年改编今年仍在演出的《白鹿原》(导演胡宗琪,根据陈忠实同名小说改编)、《平凡的世界》(导演宫晓东,根据路遥同名小说改编)、《革命之路》(导演姜涛,根据理查德·耶茨同名小说改编)、《二马》(导演方旭,根据老舍同名小说改编)、《催眠》(导演张福元,根据马晓丽同名小说改编)和《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导演赵淼,根据山田宗树同名小说改编)等,今年的文学作品话剧改编可谓热闹纷繁。

文学作品的话剧改编,原作主题思想、情节结构和人物形象等均比较成熟,不需重新构思的改编,无疑节省了创作团队大量的时间和成本,且可以充分借助原作已有的知名度,具有无形的宣传优势。因此,文学作品的话剧改编一般都采用原作的名称。今年的话剧舞台上,改编的文学作品有我国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有被誉为现代文学开端之作的《狂人日记》,还有两部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尘埃落定》和《人世间》,以及当代文学名著《青春之歌》和《活动变人形》等,均改编为同名话剧。

成功的话剧改编是对原文学作品的一种创造性转换

文学和话剧作为两种不同的艺术样式,表面上看,改编可以充分利用原作已有的情节和人物,适当剪辑并提炼、表现一定的主题思想,似乎比原创话剧更为省力,但把原作简单地舞台化只是改编的最低要求,改编并非原作的简单呈现,成功的改编决不比创作一部好剧本更为省力。因此,真正意义上的成功改编,更需要改编者具备创造性的原创力,既能体现出原作的特点,深入挖掘原作的戏剧性,还需注入改编者的理解和阐释,对原作思想进行艺术的二次创作和提升。

话剧《尘埃落定》采用原作的线性叙事,全剧在个人命运与时代变迁中展开戏剧冲突,通过麦其土司家“傻子”的视角,让观众看到人性的善恶挣扎、权力家庭中的人性异化,呈现了土司制度走向衰落的全过程,涵盖生与死、智与愚、权力与欲望、亲情与爱情、魔幻与现实等主题,充分传达出原作的文学性和思想性。舞台的视觉语言极具冲击力,深色舞台背景极具魔幻和神秘色彩,呈现出沧桑历史的厚重感。服装设计上,演员们戴着传统藏族头饰、身着传统藏族服装,色彩鲜明,充满质感,恰当地还原出土司家族的高贵和奢华。舞台场景切换灵活,通过滚轮把可移动的官寨阶梯与阁楼组成不同的舞台场景,时而官寨,时而土司宫殿;升起的月亮、陨石等带给观众关于形而上的生与死的哲理思考。全剧以“傻子”的大段独白把相关事件串在一起,“傻子”既是叙述者,又是剧中人,利用戏剧的假定性,在不同的角色之间“跳进跳出”,这是一个既愚钝又带先知性质的人物,叙述时有先知的预见,身为剧中人时又表现出“傻子”的愚钝。这种处理既保留了原著极富魅力的语言,又带动了剧情的发展。但不可避免的是,主角大段独白使得解说色彩明显,某些程度上舞台的表演沦为解说的配角。

改编话剧的难点在于取舍、解构并重新编码

将小说改编为话剧,要在对文学作品细致解读的基础上,进行合理的取舍和解构,然后重新组织编码。从某种意义上说,改编是一种研究和阐释,既需要理解作家生平、思想和创作的基本情况,又要对所改编的作品有透彻的理解,把戏剧性的冲突在舞台上表现。

话剧无疑要具有文学性,但作为舞台呈现的艺术和文学作品必然有很大不同。小说家的笔触可以任意触及不同的时间和地点,运用语言描绘环境以及心理活动等,全方位地展示人物与情节。相较于文学作品不受时空的局限,戏剧舞台则是一个相对限定的时空,其时间、地点、人物、故事情节等都需高度集中。因此,话剧改编需要在景地、人物和情节上进行适合剧情的调整和处理。对于长篇小说,囿于演出时长,必然会删减原作的部分故事情节和人物。如《红楼梦》人物繁多,尽管改编成六个小时的话剧,也要进行必要的删减。100余万字的《人世间》,书写了中国半个世纪以来的时代变迁以及带给平民百姓生活的巨大变化。话剧以周秉昆为叙述者,串联起相关人物和事件,形成舞台叙述的焦点。撷取原作的情节,通过戏剧化的语言呈现于舞台,这种长篇小说对编剧和导演来说,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挑战。与之相反的是,短篇小说《狂人日记》和《奔月》在改编时,则需要对原作的故事进行拉伸和延展。

话剧改编的当代化表达

文学作品的话剧改编,既可以在忠实于原著的基础上增删,使之符合戏剧化表达,又可呈现编者和导演的构思,进行颠覆性改写,把文本文字转换为多元媒介的综合舞台叙事,在原作的故事情节、角色塑造、情节冲突上进行戏剧化转化、当代化表达。

小说《白鹿原》的经典之处在于其个人化、民间化的叙事立场,注重还原历史人物真实普通人的一面,某些程度上克服了之前历史小说人物塑造的脸谱化倾向,但同时也存在一些反拨过度的情况,如过于强调历史进程的偶然性,将其作为人物命运与历史进程发展的推动力量。改编成话剧的最大难题在于,既保持原小说的经典性,又体现改编的当代性。话剧《白鹿原》在情节上增添了白灵入党的情节,以缓冲原作对宏大叙事的消解;原作中朱先生身上含有陈忠实对理想儒家文化的神化和向往,改编淡化了朱先生的内容,多了些普通人的性格。戏剧舞台呈现上,歌队的使用极具特色,从中可见民众的心声,对于烘托时代氛围起到了重要作用。话剧《二马》的改编,二度创作上延续了老舍创作前期细腻幽默的语言风格,全剧围绕老马和温都太太、小马和玛丽的爱情线索展开,把戏剧冲突集于中西文化的碰撞上,文化上的冲突和偏见使两段感情无果而终。改编舍弃了原作中老马和小马的父子冲突,结尾以喜剧收场显得突兀。

文学作品的话剧改编,可以看出编者对文学作品的理解能力和改编的驾驭能力。成功的改编应各具特色,无疑,改编的话剧肯定有超出原作的地方,也有不及原作之处,这是由两种艺术样式的特长决定的。如何发挥话剧舞台的特长,把文学性的语言转换成戏剧性的语言,传达出创作者自己的表达和思考,在剧场让演员与演员、演员与观众之间进行沟通与碰撞,带给观众思考,今年文学作品的话剧改编提供了成功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