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莫高窟第二百五十七窟鹿王本生图壁画模写 局部 周娜

中国古代壁画是世界上遗存数量最多、类型样态最丰富、保护难度最高，价值非凡的世界文化遗产。由于环境所限，任何科技手段与保护措施都不可能阻止其日复一日的老化，为此，敦煌莫高窟的很多名窟已陆续关闭，不再对外开放。这也提示我们，对中国古代壁画遗产的关注，除了要进一步挖掘和运用其文化艺术内涵，更要重视这笔宝贵遗产的现状与未来。

因此，“现状保存”这一科学理念如何应用于中国古代壁画的保存修复事业，便成了国内外相关专家关注的焦点。其中，“现状模写”作为再现和记录壁画现状的重要手段，担负起了抢救这一历史遗存的重任，它也是实践“现状保存”的重要载体。“现状模写”以表现“现状”为基本目标，因此，古代壁画的生存环境、素材与构造、自然与人为伤害的状态等与“现状”有关的因素，都成为“现状模写”的研究与表现对象。这就需要一整套的办法，通过科技手段提取“现状”形成的有关数据资料，运用绘画的技巧来完成对于“现状”的再现。它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壁画在保护、观赏和现状的传世——这一长期困扰壁画保护工作者的难题。

近年来，由中国美术家协会综合材料绘画与美术作品保存修复艺委会主任胡伟领衔，一个专业团队就在做着这些与古代壁画保存修复相关的事。该项目由文化和旅游部恭王府博物馆作为申报主体，于2017年度立项成为国家艺术基金传播交流推广资助项目。项目组成人员包括艺术家、古代壁画研究者、修复专家、策展人、美术馆管理者等多领域的专家，他们从不同的专业角度给予项目牢固的学术支撑，从而保证了项目的成功实施。8月12日，在北京恭王府博物馆开幕的“丝路明珠·中国古代壁画现状模写展”，就是这一项目于西安、宁波、天津、济南、九江等地巡回展出之后的收官站，展出了主创团队创作的古代壁画模写作品，以及当下和古典相结合的当代艺术创作。

认识“现状”，才能表现出“现状”。壁画现场的实地考察便成为至关重要的研究步骤。2018年3月至10月，项目主创团队40余人先后对陕西、甘肃、新疆等地的中国古代壁画遗存与相关地域进行了深入考察，对莫高窟壁画与克孜尔壁画的生存环境、洞窟构造以及壁画支持体、基础层、颜料层、腐化层与浮尘层开展了由里及表、由表及里的分别研究和综合研究，通过数据分析和采样比对，完成了对壁画现状的客观表述。

充分认识“现状”之后就进行“现状模写”。在模写过程中，对壁画历时变异效果的呈现，既采用科技手段分析材料，又以此为基础，在手工模写中极力呈现古代壁画的高超技艺、独特美感和精微审美特征，最终将这些成果带回来并举办展览呈现给大家。

“这次模写运用的方法，实际上是我们通过不断讨论，将包括意大利、日本等不同国家的方法综合集中到一起探讨出来的。”作为项目主持的胡伟说，把“现状模写”及其传播交流推广纳入现状保存的研究范畴，是一项科学与艺术结合的成功范例，它突破了忽略艺术研究的纯科技保护，也超越了传统直觉感性的临摹复制，对于建立古代壁画的再现体系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文物保护工程与规划研究所研究员陈青告诉记者，作为研究保护人员，他们一直都希望能有人用老的颜色，按原本的方式去进行绘画，从而让大家能看到真正的画的原貌。“这个任务就需要美术工作者来承担，现在还能有这种机会，运用传统的材料真真正正地进行现场模写，意义重大。”陈青说。

值得关注的是，在这个展览中，除壁画的“现状模写”作品，还展出了一些研究作品。这些作品以不同的学术角度，反映了主创团队成员的考察心得。

壁画的现状保存，离不开对壁画所在地区文化与地理环境的研究，壁画生存所依赖的气候、土壤结构等因素，不仅是壁画老化的主要原因，也是现状保存和“现状模写”的重要考察内容，有些研究性作品看上去与壁画没有直接关连，但正是这些作品，能够为现状保存提供新的研究思路，也为“现状模写”方法的技术拓展带来可能。而展览及这一项目本身纯粹的学术研究性质，也呈现出一种扎扎实实做研究的学风范本，正如中国国家画院副院长张江舟所说：“这为整个美术界的学术建设起到了积极的作用。”